(本文為〈孩子〉的作者所作,下文部分反白,隱藏〈孩子〉的相關情節)
■好玩、無聊,笑笑就好
有些事,好玩、無聊,笑笑就好。
如:
前一陣子的新聞──校長芭蕾舞衣;
更前一陣子的新聞──市長變裝超人;
〈孩子〉裡的情節──左生老師雞窩頭。
沒那麼嚴重。
■好玩、無聊,笑笑就好?
但有些事,也好玩、無聊,笑笑就好?
有人到郵局喊「搶劫」!喊假的!
有人到機場寫「炸彈」!寫假的!
有藝人穿皮草,穿假的!(皮草是仿的)
有演說人脫褲子,脫假的!(褲子還有一件)
有主持人虧人娘炮,推說節目效果;
有藝人虧宅男該死,推說節目效果;
有製作人打藝人、耍路人,也推說節目效果!
純粹節目效果?純粹好玩?純粹無聊?純粹笑笑就好?
都在玩假的!
■你玩假的?他來真的!
打假球,好不好?不好。
假動作,好不好?好。
同樣是假,為什麼一個好,一個不好?
觀眾只要真的。
──假動作會帶來真動作。
──打假的,可沒了真的。
那為什麼還玩假的?
玩假的有真的效果,又不會有真的後果。
只是不想負責,就喊假的、寫假的、穿假的、脫假的……
也沒惡意,更無意搞真的。
真的?無惡意?
放羊的孩子也無惡意,也好玩,也無聊。
假喊狼來了、狼來了!
會有一天,狼終於來了!
人有人性,也有獸性。
有一個外國人不懂,以為中文把動物說成「會動的物」,根本不愛動物,
卻不知中文把人也歸入了「動物」。
古人將動物分為五蟲,倮羽毛鱗介,人屬倮蟲。
孟子大哉問: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?
人縱為倮蟲之長,但仍屬五蟲之一。
人有獸性。
整天狼來了、狼來了!真有一天,狼會跑出來,人的獸性會跑出來。
有人無聊、好玩,以「青蛙下蛋」為名,煮蝌蚪下肚,接下來:
撬開烏龜的殼,研究一下?──這是過去的新聞。
切開人的腿肚,研究一下?──這是過去的歷史。
難道牠的生命,真的只是你的玩笑?
若有人敢拿人命開玩笑,霸凌也就只是一場遊戲。
小時候,打打鬧鬧,打人不過想鬧人,好玩而已。
長大些,胡打胡鬧,打人不過想打發無聊。
更大了,打架鬧事。
不是說好玩的,真有實驗證明。
史丹福監獄實驗(Stanford prison experiment):
在模擬監獄內,有的當監管、有的當監犯,
結果,不論監管或監犯都假戲真作了起來。
監管真的凌虐起了監犯,監犯真的只在反抗獄政,而不是反抗實驗。
──即使這只是一個模擬實驗。
人會陷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情境而難以自拔。
實驗的角色還有人分派,人生的角色卻是自己「爭取」──不論有意、無意。
〈孩子〉裡的大毛,或者「大毛」,不也在扮演角色,父親的角色,或戲的角色,而去欺壓三毛?戲是假的,欺壓是真的。
你以為玩假的,卻會跑來真的。
你的假動作會帶來真麻煩。
好玩、無聊,亂喊搶劫,就不會有人混水摸一把,來一次真的?
好玩、無聊,亂寫炸彈,就不會有人混水摸一把,來一次真的?
假皮草,你穿、我穿、大家穿,就不會有人混水摸一把,穿一次真的?
假脫褲,你脫、我脫、大家脫,就不會有人混水摸一把,脫一次真的?
來真的還是未來式,事實上現場已有進行式。
亂寫炸彈,不嚇得人心惶惶?
亂脫褲子,不嚇得人心惶惶?
放羊的孩子或許會問:
劇場上,寫炸彈就不嚇觀眾?為什麼劇場可以,機場不可以?
演唱會上,脫褲子就不嚇觀眾?為什麼演唱會可以,演說會不可以?
可以預期的就可以,不可以預期就不可以:
人人有預期劇場上會放假的炸彈,就可以;
人人有預期演唱會上會真的脫褲子,就可以。
放羊的孩子或許又會問:
小小地寫炸彈不可以,大大地寫就可以?
脫褲子不可以,光屁股就可以?
什麼是光屁股大大地寫炸彈?
天體營裡光著身子、掛著牌子,牌子寫著:我身上有炸彈!
人人有預期你會真的光身子,人人有預期炸彈是寫假的。那是行為藝術。好玩、無聊,笑笑就好。
且莫說藝術,單說生活:
在天體營就得光屁股,
進國宴就得包衣服。
且莫說包衣服,連犀利哥都別來犀利哥了。
放羊的孩子,你有權表達想法,但別人更有權不受驚嚇!
■防患?
從前、從前,在魯國一個名叫漆室的地方,有一個當嫁未嫁的女子,就叫魯漆室女。
魯漆室女哭了,哭的不是嫁不出去,而是國君老,太子小。
鄰人笑了,哭什麼士大夫的事?
魯漆室女說了,客人住我家,害我一年吃不著葵菜;鄰家私奔,害我一輩子都沒了哥哥。
怎麼回事?
原來客人暫住她家,把馬拴在園子裡,馬掙脫跑了,踩壞了葵菜,就沒得吃了。
原來鄰家私奔,就請她哥哥幫忙追,正逢雨後大水,就淹死了她哥哥。
客人沒把馬兒拴牢,結果受害的是她;
鄰家沒把女兒看牢,結果受害的是她;
如今,國君老,太子小,國政大難當頭,怎不會波及百姓、波及到她?
〈易經〉曰:「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。」
魯漆室女確有先見之明。
用魯漆室女的眼睛看,「校長芭蕾舞衣;市長變裝超人」又如何?
穿變裝,可不可?不拘小節,不過輕鬆一下,有何不可?
穿變態裝,可不可?穿風衣不過嚇人一跳,有何不可?
那麼「變態」裝穿「變態裝」,可不可?變態假裝要嚇人,結果真嚇到人!
開開小玩笑,小玩笑又成大玩笑,大玩笑又要開過頭了……
當真連小玩笑都開不得?
■疏導?
有人以為性犯罪氾濫是因性的開放。
但研究顯示,性文化普及,性犯罪反倒變少。
不論性觀念的解放──迷你裙、比基尼、上空海灘、天體營,
或性產業的發展──黃色書刊、脫衣秀、成人片,
全都起了疏導性慾、降低性犯罪的作用。
那麼,開開小玩笑,不也疏導了人性?又何必連小玩笑都開不得?
■好玩?無聊?完了!沒完沒了!
疏導的是水,水,無孔不入。防不了。
防患的是病,病,不可救藥?防得了!
食色性也,性慾如食慾,你禁不了它,卻治得了它。餵飽了就沒事。
餵不飽的就生了病。大病難治,小病易防。
怎麼,好玩、無聊也是病了?
即使不是病,也是假性的病,也得防。
那麼,「校長芭蕾舞衣;市長變裝超人」,穿變裝,可不可?
有何不可?只不過尋自己開心。人太壓抑了,何妨裝瘋賣傻.自愚愚人。
那麼,變裝護士跳熱舞,變裝軍人開玩笑,同樣變裝,為何不可?
尋人開心,拿別人當笑話,不是另類霸凌,也是假性霸凌。
哈利王子變裝納粹軍人,尋猶太人開心,又怎麼可以了。
變裝有可、有不可,那麼,裝變態呢?
裝變態虧人,有人不知道就不可以了。
劇場、劇情片,觀眾知道是假的,可以。
綜藝節目、演說會,觀眾以為是真的,就少拿效果當免死金牌,以為有人支持就一切都對了。
問題就在:為什麼別人講笑話是大家開心,你講笑話就只是尋人開心?
問題就在:你只會取笑少數來取悅多數,怎不會取悅少數來取悅多數?
這不又是「作弊」的問題了?能力不足,只好作假、只好混水摸一把。
為什麼來假的嚇人?因為人以為你來真的。
可是你不敢來真的,只敢玩假的──
玩假的有真的效果,又不會有真的後果。
可「真的後果」終究會來,只是遲到而已。
追根究柢,你只是想玩,不想負責。
好玩、無聊?適可而止吧,否則,完了,沒完沒了了。
■好玩、無聊的沒完沒了又一章
某偶像藝人,好玩、無聊,打電話給瓦斯行。
瓦斯行:瓦斯行,你好!
某偶像:你好我不好。
──掛電話!再打!
瓦斯行:瓦斯行,你好!
某偶像:你好我不好。
──掛電話!再打!
……
就是要尋人開心,好自己開心!
難道,別人的生計只是你的玩笑?
「某偶像」還拿這一段經過親口在節目上說,笑。
沒人想負責。
■好玩、無聊的沒完沒了再一章
2011/1/10的新聞
有人以為:
電視上也有一堆人模仿因車禍而失去雙腿的「小明」,但從沒有人為此負責過。
但其實積非不成是。
是「從沒有人為此負責過」,
不代表「從沒有人為此指責過」!
該綜藝節目主持人以為有觀眾因此得到歡樂,
卻從不曾想有家人因此而氣憤、難過、怕人嘲笑!
■好玩、無聊的沒完沒了再一章
2011/2/6的新聞
「去年夏天,俄羅斯的旅遊業者為了替海灘宣傳造勢,居然把驢子用拖曳傘一路拉飛上天,這頭驢嚇得頻頻發抖,在空中發出慘叫聲,當時還有遊客因此被嚇哭,日前傳出這頭母驢因為心臟病發死亡,原因可能是牠難以從被吊上天的恐懼中平復。」──飛天驢驚嚇難平復 心臟病發翹辮子
有人說:「多虧無聊的大人,我們才能成為有趣的小孩!」
我要說:「多虧無聊的小孩,我們才懂什麼叫有趣地殺驢子!」
直把無聊當有趣,只惜驢子不解風趣,被人「有趣」死了!
非得感官刺激才刺激,太沒想像力了!
誰說這一代的創意天馬行空?不過驢耳!